查看原文
其他

方言与地名|邵宜:广东地名特点及地名标准化问题

甘于恩 语言资源快讯
2024-09-12

11111110由于微信公众号平台推出新功能,“语言资源快讯”左边显示的名称并非原作者,而是公众号管理者,原作者将于大标题和文末显示,感谢各位读者的谅解!


\ | /


广东地名特点及地名标准化问题


邵 宜


前言












(一)地名学的基本概念、研究意义

1.地名是人们对具有特定位置、范围及形态特征的地方所共同约定的语言代号。

地名学定义:是综合研究地名的起源、含义、语调特征、演变和分布规律及其应用的学科。它是客观存在的社会现象,是社会的重要交际工具之一。地名作为语词,具有民族性、相对稳定性和社会性,同时还具有指示特定地理位置的指位性。


2.地名学的学科归属。由于地名学的研究对象是社会现象,因此,它应属于社会科学的范畴。在地名学的具体归属问题上,有人说它应属于语言学,有人说它是地理学的分支,也有人说它应是历史学的分支。但是,语言学通常只对地名的形、音、义感兴趣,地理学通常只研究地名的区域分布、地名所指地方的地理形态特征及其演变等,历史学则侧重于对名称沿革的研究,因此,我们认为地名学是与语言学、地理学、历史学、测绘学、民族学等有关的一门独立的学科。


3.地名研究的意义。研究地名的语词特征和分布规律,可以为民族的分布与迁徙、方言特征与历史词汇、国民经济建设和国防建设等有关学科的研究提供丰富的参考资料。研究地名的来源与演变,则对清理外来地名、维护领土主权和国家尊严、加强民族团结等都具有重要意义。


(二)我国地名工作十大事件

1.清理带有歧视或侮辱少数民族性质的地名。1951年5月16日政务院下发《关于处理带有歧视或侮辱少数民族性质的称谓、地名、碑碣、匾联的指示》集中清理了一批带有歧视或侮辱少数民族性质的地名。


2.用汉语拼音拼写中国地名得到国际公认。1977年7月,中国代表团参加第三届联合国地名标准化会议,会议通过了我国提出的采用汉语拼音作为中国地名罗马化字母拼写的国际标准的提案。


3.第一次全国地名普查。1979年12月25日,国务院发布305号文件后,在全国开展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地名普查和地名标准化处理工作,形成大量珍贵的文、表、图、卡四项成果。各级地名机构利用普查成果资料,经进一步调查补充和研究考证,编辑出版了《地名志》、《地名资料汇编》、《标准地名录》、《标准地名图》等工具书、图。


4.地名届的专业刊物面世。《地名知识》、 《地名丛刊》(后分别改名《行政区划与地名》、《中国地名》)相继问世。


5.国务院发布《地名管理条例》。1986年1月23日,国务院发布《地名管理条例》,把地名管理、地名命名、更名的标准化处理、地名的罗马字母转写、地名理论研究及地名文图书刊编辑出版等,纳入了法制管理轨道,强化了地名机构的行政管理职能使地名工作实现了有法可依。


6.对西藏自治区进行地名普查。1988年根据国务院和中国地名委员会文件,委派辽宁、吉林省地名工作者,进行西藏自治区地名普查工作,历经两年,根据普查成果资料,编撰出版了西藏自治区地名志。


7.进行全国性岛礁地名普查。沿海十个省、市、自治区,对我国沿海岛礁及海域1万9千多条地名进行的普查。国务院授权中国地名委员会向社会公布我国沿海岛礁及海域法定标准名称。


8.《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名词典》的编辑出版。从1983年至1992年,各级地名机构与商务印书馆携手合作,在地名普查基础上,博采最新的地名资料,编辑出版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名词典》,共31个分卷,收入10余万条地名,是建国以来中国地名文化的重大成果,也是中国地名研究界的一件大事。


9.地名学理论研究呈现出多学科、多层次、多侧面、多角度的发展态势。1985年,辽宁省地名委员会主办的北方四省地名干部地名学理论研讨班始,中国地名的理论研究,由少数专家的研究,转向第一线地名工作者广泛参与的群体性研究。尤其是1988年7月成立中国地名学研究会后,地名学的理论研究呈现出多学科、多层次、多侧面、多角度的系统研究,出现了一批高水平、对全国地名工作有指导意义又有应用价值的理论性著作和文章。如《地名学研究文集》等。


10.实施《中国地名文化遗产保护工程》。对千年古县、古城、古镇,经过基层调查、申报,专家组调研评估推荐,将700多千年古县、100余千年古镇、300余千年古城分别列入了《中国地名文化遗产名录》和《中国地名文化遗产重点保护对象名录》,已对部分千年古县以联合国地名专家组亚洲分部名义,颁发了“千年古县保护标志牌”。为保护濒临灭绝的少数民族语地名,于2008年秋末,中国地名研究所与丰宁满族自治县地名办公室合作,启动了承德地域满语地名产生、演变、现状及保护措施的课题研究,籍以推动频临灭绝的满语和其他少数民族语地名文化遗产的有效保护与传承。


地名的特点












(一)地名的一般性特征

1.地名属于专业词语,在词汇系统中属于一般词汇。地名和其它的词语一样“也有一定的意义和构成方式,有一定的语源以及语音、文字形式”(李如龙1992)。


2.地名通常由专名(限定成分)和通名(被限定成分)构成。例如“广东省”是由专名“广东”和通名“省”两部分构成的,“海珠区”是由专名“海珠”和通名“区”两部分组成。

地名还有一个沿袭和发展的问题,大致有下列两种情况:

 A 古代的单音节地名后来变成了专名,后面加上通名,构成新的地名。如河北的蓟县过去称“蓟”,秦以后改为现名;河南的“郏县”春秋时为邑名,秦时改为现名。

 B 双音节地名沿用下来的虽然全称时要加上现在的通名,但还能单说,如“邯郸”、“番禺”、“盩厔”(现改为“周至”)等。

现在的地名全称不少是由“古地名+古通名+现代通名”构成。如:

广州市——广、州、市

深圳市——深、圳、市

地名沿袭和发展的结果就出现了两个地理通名(当然有时间先后),形成“叠床架屋”的现象,甚至还出现了两个相同的通名,如湖北省的“沙市市”(前一个“市”是“集市”的市,后一个是现代一级行政单位)。

3.地名的结构种类

一般来说,地名由专名和通名构成,但实际上地名的构成纷繁复杂。大致可细分为:

1)由姓氏和通名构成的地名。

①姓氏+通名。此类型一般见于乡镇以下地名。如周庄、陈村、林厝、张屋、罗家。

②方位词+姓氏+通名。如下黎屋、上马屋、下刘屋、上田寮、上王村。 

③形容词+姓氏+通名。如老李屋、大郑坑、老罗坑、新罗坑。 

④姓氏+通名1+通名2。如洪厝岭、谢厝坑、朱屋寨、石寮溪。

2)由方位词和通名构成的地名

方位词在前,通名在后。

①单音节方位词+通名。如东坑、西坑、上潭、下潭、上村、中村、下村。

②处所词+通名。如田边村、溪西寮、街边村、田头墟。

通名在前,方位词在后

①通名+方位词。如寮前、岭后、坪东、棠下、埔上、岭背、坡头、垌尾。

②普通名词+方位词。如枫树下、葵水尾、官田上、石桥头、瓦屋里、牛寮尾。

3)由形容性的词语和通名构成的地名

①形容词+通名。如大涌、小塱、新厝、老屋、深塘、低坑、旺寮、横沥、旧塘、硬营、赤岭、良田、直坑。

②摹状词+通名。如锅塘、棋盘厝、笔架山、双螺畲、鸡公咀、金鸡岭、帽子峰。

4)由数词或数量词和通名构成的地名。如三坑、四会、五垌、六里、七斗、八排、九龙、三家瑶、九里潭、十里甫、十二崠。

5)由普通名词和通名构成的地名。

①名词所指是当地的有名的植物。如赤竹坑、梨树凹、何树排、李子坜、樟树塘、香草坪、杨梅坝、枫树窝。

②名词所指为该地曾经用作某种用途。如谷涌、鸡涌、桃畲、鱼寮。 


(二)广东地名的特点

 不同的地区由于语言文化的不同,地名也呈现不同的特色,广东的地名就打上了深深的岭南方言文化的烙印。下面我们从反映地貌特征的一些地名通名用字以及方言特殊用字来了解广东省地名所代表的岭南文化特色。

 1.反映地貌特征的地名。

  地理通名常常以地貌特征来命名,广东省常见的地貌特征有冲积平原、丘陵、山地等。下面分别举例并加以说明。

1)冲积平原的地貌特征是河叉纵横,地名通名中反映这种地貌特征的用字较多,常见的有“滘”、“沥”“涌”等,此类地名遍布珠三角地区。“滘”也写作“漖”,指河道的分支,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河叉。带此类通名的地名在珠江三角洲地区十分常见,例如广州芳村区的东~、南~、增~,海珠区的沥~,番禺区的龙~、上~,南海市的亨~、苏~、河~、顺德的伦~、北~,东莞的道~、黎~、赤~,江门市区的大~、壳~,新会的下~,恩平的洪~,台山市的东~,等等。

“涌”用作地名通名也很常见,如广州市区的“豪~”、番禺的“东~”、“西~”、“新~”,东莞的“谷~”、“麻~”、“鸡~”,中山的“大~”、“树~”、“濠~”,深圳的“葵~”,南海的“李~”、“湖~”,等等。“涌”和“滘”所代表的地貌特征类似,也是“河叉”的意思。

“沥”是小河流的意思,也常作地名通名,如南海的“大~”、番禺的“横~”等。“坜”是反映另一类地貌特征的地名用字,意思是“坑”。“坜”与“沥”不同,不能混为一谈。

2)反映丘陵和山地地貌特征的地名。

客家人居地多为山区,客家文化即在山区孕育和发展,故普遍使用嶂、东、卑、背、良、祭、嫲、叚、坂等为首尾表示山区地貌形态或地域空间。

高耸如屏障的山峰曰嶂,梅州境内有明山嶂、铜鼓嶂、鸿图嶂、黄沙嶂、七目嶂、鳄鱼嶂、山北嶂、九龙嶂、大峰嶂等不下20座高山。

山脊曰东,集中在梅州市的有樟坑东、尖笔东、鸡妈东、狮子石东、斋公东、鹰子东、猴子东、释迎东等。

低湿地曰埠,多用于小地名。山间水滨曰碟,本区有碟下、碟面、小碟、白水碟、七娘碟等,有些已成为聚落地名。山坡曰坂,也用于小地名。

而在珠江三角洲常见的表示水网低地的粤方言地名如沥、蝴、沼、涌、埔等在客家文化核心地区几乎绝迹。

2.壮语地名数量多、分布广。

通名“洞” 本指山间谷地、盆地或群山环抱的小河流域,后演化为某个血缘氏族居地,含义有所扩大。含此类通名的地名多见于粤西山区,如封开县的定梅~、横~,德庆县的戴~、望天~,等等。按壮语地名齐头式结构,洞字应在地名起首,但现在被加上一些修饰语,显示与后来汉人到来冠以新含义有关。广府地区台山有洞美,新会有~角,阳春有大~ ,阳江有高~ 、隋~ 、深圳有南~ 、白花~ 、高应~ ,中山有梅花~等。

除了“洞”之外,还有一个“那”(有时写作“拿”)。在壮语中,“那”是“田地”的意思。此类地名一般是通名在前、专名在后,如那么(新的田)、那够(旧的田)、那啵(有泉水的田)、那六(山谷中的田)那岜(山边的田)、板东(峒场中的村寨)、板农(森林中的村寨)、板考(樟树村)。

这类地名多见于雷州半岛和粤西的一些地区,如雷州市的~双、~宛、~尾、~澳、~金、~安、~南等,徐闻县的~练、~汤、~郁、~谭、~楼、~屯、~宋、~朗,等,遂溪县的~略、~梭尾,

廉江市的~榕、~牌、~贺圩、~梭圩、~彭、~良。湛江市及茂名市也发现不少这类地名,如湛江市区的~柳、~洪、~晏。吴川市的~良、~蒙、~贞、~邹、~宽垌、~覃、~林、~陵、~孔、~塘岭、~罗、~津,茂名市区的~田、~梭、~威,高州市的~开、~射,电白县的~庄、~楼、~尾、~霍,化州市的~头、~米山、~洪、~哨、~宾、~播、~训。

此类地名也见于江门、阳江等地,如台山市的~才、~潭、~洞,恩平市的~朗、~吉、~梨村,阳江市区的~棉、~栋、~西、~洛,阳东县的~栋、~聚、~茶、~堪、~六、~简、~八、~陈,阳西县的~朗、~湖、~厚,等等。

用作地名的“良”字,壮语意一为平地,不能按汉语解为良好。良字地名在粤中、粤西与广西联成一片,构成大面积分布区。如南海有良村,顺德有良教,东莞有良边,新会有良溪,开平有良洞,中山有良都,三水有良岗,广宁有良田,新兴有良洞,德庆有良义,清远有良湾等,皆为有一定规模的聚落。

据徐松石教授解释,珠三角地名中的“边”与遍及广西和琼雷的壮语板字地名同源,即“村落”义。佛山南海边字地名约有80多处,如有谢边、潭边、欧边、高边、邝边,三水有麦边、罗边、蔡边等。阳江也有葛边等,皆为聚落地名。

3.反映方言特色的地名用字

地名常常反映一个地方的语言文化特色,广东省有三大方言:粤、闽、客。那么从地名中能不能看到方言的不同特色呢?答案是肯定的。我们以“厝”、“屋”、“村”为例分别说明。 

“厝”是闽语特征词,意思是“房子”,用作地名通名相当于其它方言的“屋”、“村”。粤东沿海主要说闽方言,这一带以“厝”为地名通名的现象比较常见,如汕头市区的赖~,潮阳市的新~、霞~,澄海市的吕~,汕尾市的石~、许~,陆丰市的蔡~、什~,潮安

县的祖~、棋盘~、林~、吴~、朱~、江~,饶平县的老~、牛角~,揭阳市区的何~、南~、刘~、林~、张~、佘~、王~、欧~,揭东县的肖~、朱~、蔡~,惠来县的华~,等等。

非常有趣的是,同样是闽语地区,雷州半岛却未发现类似的地名,这大概是因为雷州半岛说闽方言的人都是后来迁入的缘故吧。

类似的命名客家话常用“屋”,如梅州市区的谢~、梁~;梅县的温~、吴~、陈~、彭~,蕉岭的郑~、何~、张~、王~,大埔县的唐~、下黎~、钟~,丰顺县的程香~、罗~、周~,五华县的汤~、彭~、尧~、温~、邓~、围~,兴宁市的郭~、围龙~、郑~、刘~、傅~、林~、刘~排、张~窝、王~角、朱~寨,平远县的李~、赖~、陈~、凌~、上马~、胡~、罗~、马~、张~,河源市区的李~、朱~、何~、付~、新~,龙川县的张~、陈~、黄~,

和平县的曾~、刘~、肖~、邹~、黎~、陈~、中心~、百子~、白~、老~、杨~、廖~,惠州市区的邓~、马~、成~、林~、黎~、沈~、老~、石~、徐~,惠东县的杨~、老~、沙~、下~、新~、熊~、曾~、下刘~,惠阳县的陈~、李~、黄~、戴~、潘~,龙门县的李~、黄~、老李~、范~、谢~、谭~、麦~。

此外,粤北的翁源县、新丰县、始兴县等客家方言地区也有类似的现象。

而在粤方言地区,类似的命名则用“村”居多,如广州市区的芳~、客~、谭~、岑~、员~、冼~,番禺的南~、陈~,南海的罗~,顺德的陈~,中山的上~、下~,新会市的许家~、田边~,台山市的邹~、甘~、龙~,开平市的楼~、东~、新~、北~,恩平市的天~、聂~、新~、旧~,阳江市区的黄~、周~、董~,等等。此外西江流域粤方言区的情形与之相仿。

4.反映历史人文现象的地名通名

“畲”在我国南方曾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民族,分布范围包括“武夷山脉两侧的闽、粤、赣三省边区以及浙江、广西、湖南等省的丘陵地带”(陈龙1993)。这一点可以从今天散布于上述地区带“畲”的地名得到印证。据陈龙(1993)的统计,福建省境内以“畲”为地名的共231个,分布于全省7个地级市的41个县市,主要集中在与闽、粤、赣交界的闽西和闽北地区。 

我省带“畲”的地名主要集中在粤东北与闽赣两省交界的地区,其中梅州市区有桃~、仙家~、湖洋~,梅县有竹~、上~、中~、下~、粟~、桃~、孔~、~坑、双螺~、周屋~、叶~、白~、坪~、侯~等,蕉岭县有洪~笔、~禾背、朱公~、下~、高南~、高~、~里等,平远县有黄~、欧~、叶~、梅~、高~、~里、~脑,等。

 “畲”字的含义是“新开垦的田地”,《尔雅》注“田三岁曰畲”。这个意思用作地名通名十分正常,汉族居住的地区就有“张田”、“李田”之类的地名,而且比较常见。

与“畲”有关的还有一个地名通名“车”。《广东通志》(其曰“畲与车同,或作畲,均系俗字”)把“车”和“畲”看作同一个意思。根据考察,以“车”作地名的主要集中在粤北和粤东的客家话地区,其余地区(潮汕话和粤方言地区)很少看到这样的地名,这与“畲” 的分布范围大致吻合。如和平的黄板~、中~、蒲~,始兴的龙斗~、椒子~,龙川的车菜~、雷公~、下~、新~、桐~,紫金的黄~、猪油~、澄~,连平的黄枚~、天溪~,大埔的高~、将军~,丰顺的老龙~、园墩~,五华的下羌~、登~,兴宁的莲池~、豆子~。等等。见于非客话区的有花都的“茅~”、深圳的“大布~”。

“寮”也是广东较为常见的地名通名用字。主要集中在粤东地区,如汕头市区的林厝~、台仔~、苦楝~、南畔~、三~、新~;潮阳市的千山~、高厝~、龙~、马厝~、溪西~、大岗~、内~、东~、鸡翁~、古厝~、宛仔~,南澳县的下~,潮安县的三洲~、村仔~,饶平县的“新~、大~(农场)、底~、田~,揭东县的斜~(农场)、先生~、~东;汕尾市区的新~、石岗~、施公~、田~、朱妈~、~口,海丰县的梅溪新~、建祖~、林厝~、围厝~、大~、

新~、彭厝~,陆河县的石~、老塘~、~前,陆丰县的黄杞~、凤家~、纳军~、曾厝~、宋厝~,惠来县的余家~、青坑~、尾~、旺~、向~,普宁市的大~、浮江~、志古~、郭厝~、东岗~、杜香~、牛~尾、湖洋~、木子~、火烧~、梅溪~、打较~、益岭~、头~,揭西县的曾厝~、下~园、鸭婆~,丰顺县靠近潮安、揭东、揭西地区的下~、大古~、石~、田~,平远县仅发现一处“桃子~”。

在客家话比较集中的梅州地区没有发现这类地名,这一地名通名在粤方言地区也比较少见,只在东莞、中山、新会、台山等地发现极少数几例。相反在雷州半岛的徐闻县、雷州市和遂溪县又发现了大量用“寮”作地名的实例,如徐闻的仕~、后坡~、下~仔、后~、~岛(岛名)、新~、北~、新~(农场)、~家;雷州市的夏~、田~、下~仔、凌宅~、讨泗~、周宅~、交~、东~;遂溪的尹宅~、后~、鱼~、杨青~、薄~、香山~、~客、西~、家~。 

据李如龙(1993)考证,“寮”可能与台语有关。台语当中表示“围栏”或“鸡舍”的词语音与“寮”比较接近(laau),今天的闽南话“寮”是指“棚子”,或为人用或为牲畜用,李先生认为今见于闽南话的“寮”是古台语的残留。闽南的这一地名现象在广东的潮汕地区得到印证,至于粤西地区的类似现象有人解释为闽人迁徙带来的。我们认为这一说法无法解释为什么粤西绝少有以闽语特证词“厝”为通名的地名,应该解释为曾经生活在这一地区的台语先民留下来的台语底层。如同“那”、“畲”。

地名标准化问题












(一)读音问题











方言特色的地名读音进入普通话该怎么读呢?由于方言和普通话之间基本上是对应的,所以绝大部分地名的读音都能折合成普通话相应的读音,如“滘”,广州话读[kau33],和普通话“地窖”的“窖”对应,因此普通话取音“jiào”;“塱”,广州话读同“朗读”的“朗”(有些地名就写成“朗”),普通话就采纳了“lǎnɡ”的读音。

有些地名的读音转换成普通话遇到了麻烦,譬如“车”,折合为普通话读音是“斜”,但是当地人不太认可这个读音,如果遵照“随俗”的原则,这个地名就应该读“ché”,但普通话没有这个音节,这就陷入两难的境地:采纳类推的读音,当地人接受不了;随俗的话,又涉及到普通话的声韵调组合系统。我们建议一种折中的方案,读同“茄”,当地人音感上比较容易接受,又不至于破坏普通话的声韵调组合习惯。


(二)用字问题











地名用字的问题比较集中在通名用字上,反映同一个地貌特征的通名有两个甚至更多的字形,也就是所谓的异体字,下面举几个例子:

 “土朗”的意思是“小山冈”,用作地名通名时有“土朗”、“塱”、“朗”等几种写法,如“小土朗”、“大土朗”(广州郊区有一个“大朗”,南海市还有一个“大塱”)、“西山土朗”、“柯木塱”、“枫树塱”、“上塱”、“高塱”(从化和增城各有一个“高朗”,一个写作“土朗”,一个写作“塱”)、“大朗”等几种写法。

“滘”和“漖”反映的实际上是相同的地貌特征,只是写法不同。有时在同一地区,有的地名写成“滘”,有的则写成“漖”,有的甚至写成“教”。如顺德的北滘、杨滘、东莞的道滘、黎滘”;广州芳村区的东漖、南漖、增漖、南海的亨漖”,顺德的“伦教”本应该是“伦漖”,南海的“文教”本应也是“文漖”。地图标注也比较混乱,不利于反映当地人文地理的真实面貌。

再如相同的地貌特征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名称,但从词源上看应该是同一个名称,如“凹”、“垇”、“坳”反映的都是“低洼的地方”,语音也相同(于交切),梅县写作“凹”(如驳龙~、油坊~、金塘~、赤竹~),仁化、始兴等地写作“垇”(如茶子~、寒婆~、东田~、黄泥~),广州郊区写成“坳”(如李伯~、水子~、新梅~、莲塘~)。绘制地图时这类地名应当规范。

埔、埗、步、山布亦同源。花都有乌茶山布、门口山布、洛塘山布、珠高山布、新塘山布、八沥山布、坟山布、独松山布、长山布、小山布、东坎山布、黄麻山布;花都还有一个地名叫做“炭步”,与“山布”是同源词。从化也发现了类似的情况,用的却是“埗”,如“米埗”;三者应当是同源关系,绘制地图时应当规范。

此外“埔”与上述三个通名也应当是同源的,理由是“埔”在粤方言中读同“布”,语义也是“小集市”,此类地名则大量见于以上地区,

如从化的麻岭~、蓝~、新庄~、罗~、铁岗~;增城的鸭~、塘~、凰~、岳~、沙~、湖塘~、坪~、蔗~、新高~、社~、黄牛~。从“鸭埔”、“蔗埔”、“黄牛埔”之类的地名看,“埔”的“集市”义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从语音和语义角度看,上述四个通名间的同源关系是可以肯定的。

建议设立一个地名规范用字表。这个表本着两个目的,一是用字能够反映当地的地理风貌和风俗人情;二是在尊重当地人习惯的基础上,尽可能达到全省乃至全国范围内统一。


参考文献











[1]李如龙著《地名与语言学论集》[M],福建省地图出版社1993年8月

[2]李如龙著《汉语地名学论稿》[M],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年6月

[3]《广东省地图册》[M],广东省地图出版社

[4]陈龙著《福建“畲”字地名和畲族历史研究》[J],收入李如龙《地名与语言学论集》(福建省地图出版社1993,8)




特别策划|佚名:地名连连看,阳阳不再来

方言与地名(音频)| 王越:山西地名里的古音遗存(山西太原话)

方言与地名(音频) | 杨浩杰:茂名这些地名是怎么来的?(二)(广东茂名茂南白话)

方言与地名(音频)| 潘康舟:马头(镇)得名的传说(新丰马头客家话)


本期编辑| 付云芬

本期审读| 付云芬

责任编辑| 甘于恩

投稿邮箱| jnufyzx@163.com

语言资源快讯

保护母语方言

你我在行动







做语言资源保护公众号不容易,每天更新公众号更不容易,而每天提供新语料尤其不容易。很多读者还没养成打赏习惯,提倡每个月打赏一元钱,积少成多,我们的事业就有希望。谢谢各位!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语言资源快讯
向上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